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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2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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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2章

白謹夜裏回去, 臉頰紅紅,雙眸含水,是褚成看了都以為他生病的地步。

可細看又不像, 褚成盯著他紅通通的嘴巴,狐疑道:“你是不是背著我們出去偷吃了?”

嚇得白謹一開始還以為是自己的事情被對方發現了, 結果卻只是烏龍。

他嗔了對方一眼:“吃吃吃, 你成天就想著吃, 怎麽不想著好好學習, 本章兄和安禮明年都要去國子監讀書了, 咱們這一行人就差一個你和董貞了。”

褚成被懟得啞口無言,只敢在他走後, 嘀嘀咕咕道:“白謹這小哥兒, 今日火氣怎麽那麽大, 果然是茱萸吃多了。”

“偷吃就偷吃嘛, 還不承認。”

被他念叨的人已經先一步跑出房間,把自己砸在柔軟的被褥上, 瘋狂錘著枕頭,唾棄自己剛才丟人現眼的舉動。

枉他自詡是長者,應該比左安禮更成熟而且更有經驗才對,起碼要理性對待他們突然轉變的關系。

沒成想從腦子一熱就一口應下左安禮的請求開始, 他就變得不正常了, 不僅扭扭捏捏不像話, 在對方親過來的時候還不敢躲。

“你怎麽那麽慫!”白謹把枕頭當自己來錘。

自己生疏的樣子好丟人, 那孩子指不定心裏怎麽偷笑自己呢。

白謹自覺臉皮薄, 特別羞恥, 差點被親得喘不過氣時, 腿一邁就跑了。

徒留左安禮站在原地懵然, 望著他的背影失笑。

回憶起剛才的畫面,白謹眼神放空,略微有些失神。

“唇還挺軟。”

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後,白謹臉頰爆紅,覺得無比羞恥,他搖搖頭,想將多餘的想法趕緊剔除腦中,卻發現只是徒勞。

剛剛的一切都牢牢地霸占他的頭腦,無時無刻不在彰顯自己的存在。

他,剛剛被小三歲的少年表白了,而且還一口答應了!接著就被親了!這次書院一放假,他們就得回去定親了!

白謹把自己埋進枕頭裏,越想越覺得熱度上升,整個人都要蒸發似的,如果臉紅有實質,他的頭頂估計已經在冒煙了。

明天該怎麽面對左安禮?

之後又如何相處?

分明他才是年長的那個,可是一遇上感情這種毫無經驗的事,他就像是無頭蒼蠅,亂碰亂撞,摸不清方向。

幸好年下的那孩子對他赤誠又直白,只需要他怯弱迷茫地往前踏出一步,剩下的九十九步不用走,對方就飛奔過來了。

*

旦日一早從床上起來,白謹已經不太能想得起昨晚發生的事了。

可能是因為晚上太過於激動,東想西想太久沒睡好,導致他醒來的時候迷迷糊糊的,洗過臉去吃早餐時,才猛地想起昨晚發生的一切。

左安禮坐在位置上,已經幫他把要吃的早點給擺好了,旁邊還放了煮過的牛乳,加了茶葉熬過後去腥,他最喜歡在早晨時來上一杯。

白謹的臉頰飄上一層淡粉,目光不自覺地在左安禮身上逡巡。

很快他就鎮定一樣,因為他發現,左安禮的耳根像是熟透的番茄一樣紅,原來緊張的並非他一人呀。

兩人未曾開口說一句話,但是空氣中卻纏繞著隱晦、克制的暧昧,淺淺地浮動在兩人周圍,過來人一看便知他們的情況。

“青奴,過幾天我就去你家提親了。”左安禮眼睫輕顫,說這話時的表情就像個受到喜歡的人迫害的小可憐,羞澀又期待。

白謹楞了一下,被暗中浮沈的炙熱給燙得心慌,他握緊牛乳想從中汲取一點安全感,聲若蚊吶:“好哦。”

他現在的模樣特別乖巧,就像是小媳婦兒一樣,任他予取予奪,左安禮的呼吸都微滯了下。

以免失態,左安禮慌亂地轉移話題:“二月出頭我們就要去京城了,我父親也差不多到了回京述職,到中央任官的時候了。”

白謹果然將註意力都放在他的話上,忍不住“啊”了一聲,“左縣令馬上就要離開了麽?新來的廣興縣縣令有沒有定好啊,左縣令好不容易才以一己之力讓它升到上縣的,可不能讓後繼者給糟.蹋了。”

左安禮:“父親自有安排,這畢竟是他和皇上一同試驗的縣,感情也不是普通的縣城可以比擬,新上任的人多半也會好好挑選。”

“也對。”白謹點頭。

其實從國子監考中進士的學子多半都出去游學過,見多識廣,甚至還有治理的經驗,他們可比一些只會紙上談兵的學生厲害得多。

只有那位被秋後處斬的津酒縣縣令,靠著家中恩蔭當了官,既害了百姓又害了自己。

然而這種任官方式傳承已久,白謹一個縣男無法置喙,也撼動不了這棵仍在壯年的百年大樹。

只能略盡綿薄之力,讓身邊的人過得安逸一點。

早晨的談話在用過餐後結束,兩人就此恢覆了以往的相處方式,只是更纏綿更膩歪了些,直白明顯得就連褚成那樣的大直男都看出來了。

關原拱手賀喜:“這是互相坦白了吧,那我就先祝你們百年好合,討個吉利了。”

左安禮嘴角翹起,回禮道謝。

褚成傻眼了。

他悲憤交加道:“你先前還讓我不要開他們的玩笑,結果這兩人自己就先勾搭在一起了,也太過分了!”

白謹噗嗤一笑:“你說的那時候我們還沒在一起呢,以前的白謹關現在的白謹什麽事。”

董貞覺得有點兒別扭,卻也沒有忘了要喜糖:“餵,你們在一起了難不成沒有任何表示?”

左安禮就把廚娘做好的奶糖給他們都一一發下來,幾人圖個喜慶,剛到手就塞進了嘴裏。

白謹往常臉皮那麽厚的人,現在卻羞澀地站在一旁摳手指,看天看地就是不去看他們,只敢用餘光偷偷覷兩眼。

褚成含含糊糊道:“這還差不多,定親是哪天?記得告訴我,我也去湊個熱鬧。”

左安禮看了一眼低頭正盯著自己雙腳的白謹瞅,笑道:“初九。之前找人算過了,是個黃道吉日。如果我去提親,丈母能同意的話,就是那天定親了。”

白謹在心裏暗想,他娘親肯定是會同意的,眼看自己都十八了,放在其他人家都應該是兩個孩子的爹了,而他還單著。

每年回家張氏面上不說,心裏指不定多著急。

尤其是他表姐在前年嫁人後,張氏差點都快不顧他們之前的約定了,最近更是不斷來信,隱晦地催他回去相親,明裏暗裏都是他年紀大了,再拖可拖不得。

時代的不同,白謹無法強求理念非得一致。

現在倒好,他提前把自己的婚姻大事給解決了,比張氏求神拜佛管用多了。

*

白謹親自經歷古時的提親,才知道三書六禮四個字讀出來簡單,實際做起來又有多麽覆雜。

兩家提前商量好後,由於這是明媒正娶,所以步驟一個都不能少,流程也得走完。

從三書開始,分別為聘書、禮書和迎書,聘書是左安禮親自提筆親自書寫,而禮書則是記在了雙方的彩禮與嫁妝,從左安禮有了念頭之後他就一直在攢彩禮了。

至於白謹的嫁妝,原本他是不在意的,可張氏卻道要是嫁妝不夠多,到了男方家裏是擡不起頭的。

哪怕左家沒有腌臜事,可未來左二郎娶親的話,在這方面低了人一頭,與妯娌之間不太好和平相處,別在這時候省了這點錢,到了後面還不是你自己的,是立足的根本。

聽得白謹是一臉問號。行吧,反正他沒經驗,一切就聽長輩的就行了。

接下來的六禮只有前五禮是必須的,即納采、問名、納吉、納征和請期,弄得白謹雲裏霧裏,頭昏腦漲。

幸好最後一個步驟親迎定在了三年後,也就是左安禮科考完之後,這是兩個孩子據理力爭之後的結果,

反正白謹是不可能直接和未成年成親的,他心裏過意不去,哪怕在古時以左安禮這個年紀差不多可以成親了,他還是有一道坎在那橫亙著。

幸好左安禮能理解他,不曾問緣由,只認認真真地對兩家大人道:“安禮不曾有功名在身,能得青奴已是三生有幸,若是不能在三年科考後再成親,於我心中有愧。”

張氏眉心緊鎖,她的青奴三年後就是二十一歲了,都熬到那麽大歲數了,她在那個年紀,青奴都能下地跑了。

大舅娘就開解她,“兒孫自有兒孫福,現在也定親了,難不成左家那樣的高門大戶還會反悔麽?我看那位小公子對咱們青奴是真心喜愛,倒不如讓他們自己過好小日子。”

張氏只好壓下心中的擔憂,頷首應好。

楠漨其他來湊熱鬧的少年感慨不已,捧著手裏的喜糖討論著定親可真麻煩,成親肯定也不會簡單。

其中當屬褚成和關原最有感觸,他們的婚事都是父母之命,媒妁之言,自己壓根無法插手,定親前連未婚妻長什麽樣都不知道,在後來也只是草草地見了幾次。

董貞聽了長籲短嘆,渾然不知前來觀禮的縣尉與縣尉夫人看他的眼神可危險得不行。

楚天直依舊在邊境,他現在已經被提拔為將軍身邊的親衛,夷人總是會在草黃馬肥之時騷擾邊境的村民,他也打過大大小小的幾場戰役,整個人如脫胎換骨,成熟穩重不少。

因為要守著大將軍,他忙得不行,所以今年也沒法歸鄉回家,也就無法參與白謹他們定親的禮宴。

他非常遺憾,還主動來信說讓他倆給自己等著,他之後必定要來參與他們的婚宴,這次可絕對不能錯過了。

白謹拿到信後,眉頭皺得能夾死一只蚊子了,這立的是什麽flag啊!

他拿起毛筆,扯過白紙刷刷刷地回信,寫得快要飛起,大意就是你不要著急雲雲的,還要三年時間,大將軍回京述職的時候就能趕上來。

窗外的殘雪從枝頭滑落,啪嗒一下砸在地面上消融,化成一灘水花。

臘梅的清香探進房內——新的一年,又開始了。

作者有話說:

三書六禮參考網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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